萧瑟是这个边陲小城最好的形容词。除了那条街的那间酒馆剩下的，能作为这个小城消遣场所的----也就只有一家青楼了。
“老林我说还没放弃呐你每个月这么辛苦的钱相当于打了水漂你不心疼嘛?”
那家青楼里一个战士打扮的中年人搂着一个陪酒女对着另一个桌子上只摆了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的中年人说到。
该说不愧是小地方吗就连青楼的名字也起得很朴素仅仅是在门口用一块大木牌子上用墨水写了“青楼”二字便作罢。
被叫到的那个中年人有着一张刚毅的脸庞，略有些斑白的鬓角似乎在诉说他的沧桑。他叫林封，是这小城略有名气的雇佣兵，给了钱他什么都能帮你干，而且干得干净漂亮，无论是去找回你丢的一两件东西，还是去杀一两个你看不顺眼的人，毕竟，这是一个边陲小城，律法在这里有时候更像是戴在少女头上的花，只是好看，但不起什么实际的作用。
听了那个中年人的话，林封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也不怪他，无论是谁每个月被问几遍几乎同样的问题都会不耐烦。“我心不心疼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老老实实地喝你的酒吧！”
话毕，林封便不去看那人的反应，端起酒杯把里头的酒水一饮而尽。
林封现在也可以算是这家青楼的常客了，自从她来了以后，他便退掉了他常去的那家客店，一连在这住了三个月。也幸亏是在边陲，不然林封还真有点肉疼。
但若是为了她，那又如何呢？烈酒入喉，林封的思绪又飘回了三个月前，那个与她初见的时候。
那是个普通的日子太阳普通地升起人们普通地起床为自己的生计打拼。是她，让这一天变成了林封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那是他与她相遇的日子。------------------------------------------------------------------
那天，午后，阳光散漫，凉风微拂。刚解决了自己午饭，正要去城外办事的林封，在城门口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两位妙人，不，准确来讲，他是看到了一位“仙子”。
两位素衣女子，骑着马，一前一后的向城门口而来。骑在前面的，年龄稍大，一双丹凤狐媚眼，玉鼻小巧挺俏，小口樱般红润，尽管一身素衣，整个人还是透着一股子妖媚的气息，给人种精于算计的感觉。而在她后面的，便是让林封愣住的“原因”。
那是位清秀的姑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虽说也是位美人，但和前面那位女子一比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但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路边的野百合花虽开得微小但香气却能随着空气铺满天地，直入林封的心间。
直到她们渐渐远去林封也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多年的老友王麻子的叫声让他回了神。
“呦呦，铁树终于开花了？知道女人的好处了？那先干完这一票，今晚你王哥哥我带你去青楼尝个鲜。我可是听那老鸨说今晚会有个新人登场欧，可能就是刚刚过去的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也说不定啊!”
林封听了王麻子这话，不知怎的心中一凛，语气有些僵硬道“别乱开这种玩笑，还是先把下午的事干好再说吧。”却也没有拒绝王麻子的邀请。
林封这个下午过的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夜幕降临。“老林，看来你真的是憋坏了，整个下午都恍神了好几次了啊。”王麻子牵着马慢悠悠地踏在小城的青石板上，脸上挂着与此时略冷清的气氛截然相反的猥琐笑容。
林封牵着马走在后面，也不好反驳，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青楼在哪啊？你对里面熟嘛，我可是没怎么去过，别到时候坏了规矩被人家赶出来。”
“开玩笑，你王哥我去青楼的路比我回客栈的路都熟，跟老鸨有几分交情，你说我对里面熟不熟？你就瞧好吧，今晚一定让你开开眼界。”
青楼内
红，大片大片的红。桌上点着红烛，墙上挂着红绸，楼上还飘着几条红丝带。在这个青楼里，红好像被特别青睐，好似如此，便可驱散这边陲天生自带的孤寂。
坐在一楼大厅，看着在二楼那“手舞足蹈”卖力吹捧的老鸨，林封不禁悄悄地对身边的王麻子问道“我说，我们来青楼就是干这个的？参加一场劳什子的拍卖？卖的还是一个艺妓的初次夜晚演奏权？”
“你懂什么，这艺妓的身份只代表这个女的会乐器，可能是富家之女，也更加有情调，这便足够吸引一部分人了；更何况卖的这个初次演奏权就代表了这个女的今晚要单独在房间伺候你曲子，到时候你想对她做什么还不是随你，只要不闹到台面上，青楼和官府都是不会管的，毕竟是这么个地方嘛。”王麻子一脸感叹，也不知是感叹这现实的丑陋，还是感叹今夜又有一个少女要变成女人。 林封听了王麻子的解释，脸上不由得漏出了一丝厌恶，但也仅仅只是如此，毕竟，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就算再怎么厌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楼闺房
房中的正是中午林封见到的二位佳人。
“小翠你这一去可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小姐，我你还不放心吗。就是要苦了小姐你啊，要在这等烟花柳巷之地等着我，我的心里就像针扎的一样啊！”
“小翠你这又是什么话，从小，你我主仆二人便情同姐妹。如今我王家家道中落，分崩离析，只有你还愿意带着我一起逃离那吃人的魔窟。现在，正是我们要跨过边疆，逃往他国的重要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我打小身子骨就弱，已经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卖了当艺妓，给你多换点盘缠，等你在他处安顿好了，再来接我，毕竟，我现在也就只能弹弹琴，卖卖唱了……”
“小姐！”
随着这最后的一声呼喊，一个有点狐媚气的女子猛得扑上前去，抱住了那个清瘦的少女。闺房内恢复了寂静，良久。
“好了也到时候了该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家闺秀是什么样子了。”
“嗯！”
青楼大厅
看着从屋内缓缓走出来到老鸨身旁站立的那个女孩，林封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个中午他所见到的女子！还没等林封反映过来，那朵小百合花便先开口了“小女子名叫王礼妍，来自京中，因家道中落逃难至此，还请各位官人多多照顾。”
〈王礼妍？好名字！〉这么想着，林封也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里拿着的红色的筹码牌。
“十两银子！谢谢这位爷！”老鸨高兴地叫道。
林封心里暗暗惊讶于自己的冲动，又觉得这下一定可以拿下来了，毕竟，在边境，辛苦奔波一天也不一定能赚到十两银子。
“十五两！这位爷更阔绰一些呢！”老鸨高兴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林封惊讶地往老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干瘦，面貌猥琐的青年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二楼的方向，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脸上写满了贪婪。
“喂，王麻子，那家伙什么来头？”
王麻子一脸要糟的样子“那家伙叫柳青，外号〈床 上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干佣兵拿的钱，几乎全投在女人身上了。他还有个嗜好，对处子格外执着，只要是这家青楼里来了新人，只要他在场，几乎就全是被他拿走的第一晚。”
“怎么，没人和他抢吗？”
“有到是有，就是有的人光竞价就竞不过那疯子，就是竞赢了他，也要多花不少银子，而且他心眼小的可怕，背后报复起来可是出了名的损，做事一点顾虑都没有，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慢慢地，也就没人和他争了，毕竟，在这种地方，谁也不想因为几个女人就被人从后抽冷子来那么一下。老林啊听我一句劝咱算了得了。” 〈算了？〉这个念头一在林封心里出现，便让他感到一阵本能的厌恶，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手里红色的筹码牌。
“二十两！看来今天这位美人非您莫属了！”老鸨的声音透出一丝兴奋。
“老林，你疯了不成，我们今儿一下午忙活也才得了五两银子啊，你这是干嘛啊？！”
林封一言不发，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礼妍。
“二十一两，感谢青爷的捧场啊！”老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没多少姿色的女子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看来今儿下午花五十两把她 买下来还真是赚了。老鸨心中暗爽。
“老林，你看，人家都···”王麻子看到柳青那边又亮出了筹码，别提有多高兴了，正准备再劝林封两句时。
“啪”是刀鞘与桌面接触的声音；“咚”是银子与桌面接触的声音。
此时的林封已然站直了身子，一边用手按着放在桌上的刀把桌上的三十两银子推出去，一边朗声说道：“今晚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我也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但这个姑娘我要了！谁再和我抢那就是不给我乐子，那今晚就谁都别想乐了！”说到最后，林封的语气已经变得略有一丝渗人了。
仿佛第一次认识林封的王大麻子在座位旁惊讶地看着他，毕竟林封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是他第一次听见。
大概是被林封的突然袭击打乱了阵脚，老鸨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同时她用极快的语气说道：“这位不认识的爷好性急啊！真是豪爽！好！三十两一次，三十两两次，三十两三次，成交！今晚这位就归您了，还请问这位爷怎么称呼？”
“林爷就好”
说完林封朝王胖子打了个手势就带着刀，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
王胖子震惊地看着林封，此刻好像他才是那个刚来青楼的小菜鸟。也就是此时，他忽略了旁边柳青眼中闪过的一丝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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